进入 21 世纪以来,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面临着错综复杂的局面,既存在着难得的机遇,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只有抓住机遇, 勇于迎接挑战,才能开创世界社会主义新局面。那么,当前世界社会主义面临哪些现实挑战,我们又该如何看待世界社会主义的前景呢?
首先是资本主义的反向挑战。在发生学意义上,资本主义是封建主义的否定形态,其批判对象主要是封建主义;而社会主义则是对资本主义弊病的反应,其矛头从一开始就是针对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的关系,理应是一种批判与被批判的关系、进攻与防守的关系。但在现实发展中,这种态势却发生了复杂的变化甚至逆转。在当代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互动关系中,资本主义不仅在实力上居于上位,而且在话语上也逐渐成为进攻的一方,而社会主义转而采取守势,尤其是在苏东剧变的冲击下,这一态势更加凸显。这应该是当前双方的实际攻守态势。社会主义要抢占对资本主义的战略制高点,尚需付出艰巨的努力。
其次是社会主义国家现实定位的挑战。在传统 “替代论”语境里,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的继承者和替代者,但其预设前提是社会主义属于后资本主义的社会形态。历史地看,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产物,二战后一系列社会主义国家的出现主要又是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直接相联的。以此而言,现实社会主义无疑是特殊历史条件下的特殊产物。既然如此,现实社会主义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就应该老老实实地按照特殊的现实条件去探索特殊的建设规律。现实社会主义国家必须从理论上解决好这个问题。
第三是历史遗产带来的挑战。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取得了辉煌成就,但也出现过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对现实社会主义构成了一种无形的历史包袱。对这类问题,一般都用两种办法处理。其一,用探索中的失误来解释。这种解释虽然理论上无懈可击,但用以解释具体历史问题其说服力并不强。其二,用切割的办法来解决。例如,苏联的大清洗、中国的“文化大革命”、苏东剧变等,都同社会主义本身进行了切割。问题是这种切割的实际功效到底有多大? 用切割的办法真的能把包袱甩掉吗? 对于这类历史负资产,倘若处置失当,后果相当严重。
第四,全球化的挑战。全球化是当今时代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全球化的发展改变了或者正改变着人们的经济生活、政治生活、文化生活和社会生活,改变了或正改变着人们传统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和道德观念,改变了或正改变着旧的世界格局和既定的秩序规范,也在改变着人类历史发展的方向。全球化对现实社会主义国家的挑战更明显。如何既积极融入全球化大潮,又不至于被这个大潮所吞没,这是各国社会主义者,无论是执政的、参政的还是在野的,都无法逃避而且也不能逃避的问题。
第五,民主化的挑战。民主化是当今时代又一个席卷全球的巨大潮流,它把发达国家、新兴工业化国家、发展中国家甚至最不发达国家都裹挟其中。在现代民主化洪流面前,社会主义者必须让所在国的民众相信自己是民主主义者,而不是被敌对意识形态妖魔化了的反民主势力。尤其是在高度民主化了的现代社会,社会主义者必须通过现实民主制度和民主机制找到通往社会主义的坦途。世界民主化进程本身也给各国社会主义政党 的自身建设提出了与以往迥然不同的要求。社会主义政党能否与时俱进,顺应现代民主潮流,制定适合本国国情、能够吸引本国民众跟随自己前进的纲领、路线和政策,在某种程度上关系着它的生死存亡。
第六,网络化的挑战。网络改变了并正在改变着人们的生存状态、生产方式、交往方式、生活方式、行为方式、思维方式、理解方式。如何适应、驾驭网络为社会主义服务, 这是一个全新的问题。在网络时代,如何看待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物质技术基础,如何科学分析新的社会阶级结构,如何确定当今时代世界社会主义的新战略,诸如此类的问题,都是各国社会主义者在理论上和实践上必须面对并予以解决的重大问题。反观历史,苏联当初既无力在电气化之后带头掀起以信息化为先导的新科技革命,面对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掀起的新科技革命又不能起而应战,最后只能被史无前例的新科技革命浪潮所吞没。前车之覆,后车之鉴,这是每一个社会主义者,特别是现实社会主义国家执政的共产党人必须警醒的。
第七,制度化的挑战。我们承认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有一套共通的制度,虽然具体到每个国家有其具体表现。那么,在同当代资 本主义的对阵中,社会主义有没有一套稳定的、能够为各社会主义国家乃至各国社会主义者所认同的一整套制度性的东西呢? 制度化的重要性对现实社会主义国家尤其突出。一个政权,经过一两代人甚至两三代人仍然建立不起来一整套相对比较完善的制度,是值得反思的。党的十八大强调把制度建设摆在突出位置。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坚持以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推动制度创新,坚持和完善现有制度,从实际出发,及时制定一些新的制度,构建系统完备、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制度体系,使各方面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为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胜利提供更加有效的制度保障。”这对我们加强制度建设、应对制度化挑战具有指导意义。
第八,本土化的挑战。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从一开始就有一个民族化、本土化的问题,也就是特色化的问题。如何把社会主义的基 本原则同各个国家和民族的历史、文化、国情融为一体,实现本土化,对各国社会主义者始终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社会主义只有本土化、民族化才有生命力,但世界社会主义存在的前提是要有一个共性的东西。如果全是一个个的个体,而没有了共性, 所谓“世界社会主义”就只剩下一个名词、一个空壳,谈论世界社会主义就没有了意义。所以,我们在强调“特色”时,首先要清楚所指的是特色社会主义,所谓本土化、民族化是指社会主义的本土化和民族化。倘若以特色为借口丢掉共同原则,拒绝人类社会普遍认同 的规则制度,那就不是自信,而是作茧自缚,到头来只会自食恶果。
第九,世俗化的挑战。一种主义只有掌握群众、引领大众才能变成强大的物质力量。社会主义虽说是人民群众的事业,但它说到底是一种理想主义,是“阳春白雪”。问题是在当今这个时代,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广大老百姓有多少人过问“主义”的事情,有多少人对“主义”感兴趣?在世俗化面前,在芸芸大众面前,社会主义怎么办?社会主义者怎么办?如果广大老百姓没有“主义”,只是生活。那么“主义”会有多少为老百姓所接受?他们又为什么要接受?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一个主义,一种理论,一种运动,如果整个社会冷漠以对,它怎么可能蓬勃发展?在当今时代,理论要大众化,社会主义要大众化,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任务。这是一切社会主义者,甚至一切“主义”都普遍面临的挑战。
挑战往往是发展的契机。面临严峻的挑战,世界社会主义能否抓住机遇,迎来大发展、大跨越,其前景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社会主义自身:其一是现实社会主义国家能不能立得住、站得稳、做得好。其二是社会主义在理论上能不能真正有重大突破。其三是各国社会主义者的政策和主张能不能为广大人民群众所认可、接受,能不能对广大老百姓有吸引力。对于现实社会主义国家而言,目前的当务之急是理论上的自省,即首先要从理论上弄清楚,在 21 世纪,在当今时代,现实社会主义究竟是什么?它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在今天的中国,就是要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讲清楚。只有自省才能达到自觉,才能认清世界大势和历史潮流,才能认清自我定位和未来方向。有自省和自觉才能有真正意义上的自信。自省、自觉、自信才能自立,只有自己立得住才能朝着认定的目标和方向去奋斗,实现自强,而只有自身强大才能拥有未来。